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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农校旧时光

发布者:解靖超  发表时间:2022-11-26   来源:   浏览次数:

难忘农校旧时光

 

一条宝鸡职业技术学院将举行120年校庆的消息,将我的思绪拉回了30年前的农校时光,正如昨日,历历在目。

消息是李老师发的,老师目前在宝鸡职业技术学院生物与建筑工程学院任教,时任我们班主任。李老师说,宝鸡职业技术学院近期将举行120年校庆,让我汇总班级同学信息,交学院制作校友名录。虽说农校建校不过60多年,但作为其中一份子,当然不能拉下我们。随后得知这个机会是李老师争取来的,不由心生感激,正所谓“师者仁心”。翻看同学录,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出现眼前,而我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陇县和宝鸡,我们曾经共同求学的地方。

32年前的一个秋日,我怀揣着陕西省宝鸡农业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带着缝在衣服里的学费和用一袋小麦换来的粮票,背着装被褥的蛇皮袋,和同乡的强同学一起跟着他哥,一块儿从县上坐长途车到宝鸡,再在宝鸡转乘到陇县。记不得在车上摇晃了多久,我们辗转到了陇县县城。爬到车顶取下行李,从长途车站出来,我们来到了城关镇北关路12号。这是一个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单位,外面根本看不出这是一所学校。两堵围墙之间空出来的地方应该就是大门了,门内是一座房屋的白色墙面,墙面上挂着“陇县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队”的牌子。以为走错了地方的我们看了又看,门口围墙上的小牌子上明明是北关路12号。便问路过的老乡宝鸡农校在哪?“农技校?就在这里面。”后来得知,当地人都把农校叫做农技校。“可这明明是交警队呀”“你往里面左手走”。是的,进去往左手走,我们才发现“陕西省宝鸡农业学校”的木质牌子藏在一株疯长的冬青树后面,这就是我和农校的初次见面,现在想想是那样富有戏剧性。实际上,宝鸡农校始建于19595月,为宝鸡地区培养了大批农业科技人才和干部。我们进校时,宝鸡新校区已经投运,只是有些专业需要在陇县继续实习。也许因此,陇县校区也招收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只待一年便转入宝鸡的新校区学习,直至毕业。

继续往里走,外面明明晴空万里,过道里却昏暗无比,两个微微发光的灯泡并在一起,算是照明。我们走进去,才知道地面并不平坦,地面红砖应该早已被潮湿浸散。走到一间挂着“办公室”牌子的房间门口敲门,这应该是报到的地方。开门的是一位50多岁,有点谢顶、笑容可鞠、穿着标准中山装的老师,虽然那件中山装并不很新。办公室还有两三位老师,老师们很热情地接过我们的行李,收下我们的录取通知书,算是报了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位50多岁的老师是这个综合办公室的杨主任。后来,因为他总能热情并不厌其烦地为我们解决许多问题,我们很快喜欢上了他。

出了昏暗的楼道往宿舍走时,我才发现这个房子后面是个操场,操场上立着没有球网的篮球杆,操场边上的蒿草长得一人多高。操场东南角高大的红砖建筑,看着有烟囱,我知道那应该是食堂。宿舍是两排平房,平房的南侧是两个教室。宿舍和教室一样,墙上斑驳不堪。失望情绪一下子被点燃起来。说实话,抱着跳出农门的渴望,初中毕业时我发奋读书。谁知天不随人愿,中专复试后,还是跳进了农校。进校后,才知道当时宝鸡中专学校圈子里流传着一句话“进了农校,不如上吊;进了凤师,不如碰死”。现在想起来,我庆幸自己当时没有上吊,否则就不会有现在的生活,就不会收获这么纯真的同学友谊,虽然自己现在一事无成。

可接下来的一切逐渐改变了我对农校的第一印象。先是开学一周的入学教育,早上会有杨主任、王校长、我们的任课老师给我们讲学校的一些情况,下午是劳动时间,扫地、拔草、清垃圾,擦玻璃、修水龙头,换灯泡等,看着一人多高的蒿草逐渐褪去,看着学校在我们的手中逐渐焕然一新,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尤其是王校长讲的人生三大事“成家、立业、教子”的教诲,让我明白,努力考上中专不是终点,这里才是我们人生真正的起点,后面的人生要靠我们努力创造,我们绝不能妄自菲薄。

也许是经历了艰苦的农村生活,我对学校的食堂相当满意。伙食很好,见天都能吃上肉,这在农村来说简直就是天天过年。攥着学校发的粮票,拿着两个搪瓷碗,在食堂管理员陈老师洪亮的“半斤洋芋丝”等的唱喏声中,拿回自己的饭菜,蹲在地上美美吃饱。对于一个顿顿能吃上白米细面的学生而言,那种幸福感别人是无法体会的。此时我想起了《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安第一次把蒸好的白面馍递给奶奶和父亲孙玉厚,孙玉厚闻了又闻,然后咬了一口说“真香”时,我竟然满眼热泪。是的,吃饱肚子是千百年来农民最朴素的梦想,当这个梦想就在眼前时,有谁能不激动呢?就像我第一次吃农校的饭时,它不仅仅是一顿饭,不仅仅吃的是商品粮,而是一个身份的转变,一段新生活的开始。

到了学校就是学习来了,当然,中专上课不像中学那样了,王老师、尚老师、高老师等只负责讲课和考试,生活要自己管理的。早上起来,先在操场列队跑步,跑完步休息一会儿就吃饭,然后上课。上课总是那样“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平日我们也会看放在教室后面报夹上的报纸,甚至就国家大事进行讨论甚至辩论个面红耳赤、不欢而散。每次考试前几日是我们最努力的时光,教室背书、宿舍背书,只求考试过关。奇怪的是,每次在考试前,我的笔记本就不翼而飞,考完试就完璧归赵了,至今我都没搞清是谁在这样做。当然,有些事情也没有必要搞清,都是兄弟姐妹,只要笔记能发挥些好作用,未尝不是好事。

班主任王老师带着我们成立了团支部和班委会管理班级事务,并开始在我们当中签班务日志。小小的班务日志记录了我们学生时代的琐琐碎碎,现在看来那是我们青春的记忆。幸运的是,有几本班务日志还在我的手中保存。每每翻开这些班务日志,“本周大家学习都比较自觉。”“本周卫生不太好,需要改进。”“今天早上跑操的队形不好,跑着跑着就乱了,影响班级荣誉,应当改正……”等等,看到这些,我竟然有些泪目。

晚餐后的时光多数是在篮球场上,或者是拿一本书,沐着夕阳坐在校园安静的角落,听着不时传来悠扬的笛声,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听笛声。笛子是高年级实习的学长吹的,虽然至今我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但那首悠扬的《晴雯歌》已经印刻在我的脑海。听着笛声,那个“心比天高、身为下贱”的古代女子活脱脱地出现在眼前。风流灵巧,口齿伶俐,却莫名被冠以“狐狸精”,在病中被逐出大观园后悲惨死去。对晴雯同情的同时,那种对命运的抗争却莫名地激励着我。

当然,我们也有丰富的课余生活,在《恋曲1990中》遇上亚运会、在“悠悠岁月”中看《渴望》、街头电影和卡拉OK比赛,还有我们自己组织的猜谜、两个班级联合举办的元旦文艺晚会等场景,至今都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我们的寒假是根据天气预报决定的。宿舍门前,比碗口还粗的几株大杨树光秃的只剩下枝干之时,预示着我们离假期不远了。元旦之后,学校便根据天气预报安排课程进度及考试,以免下雪后千阳岭难以逾越回不了家。当然,如今宝汉高速早已开通,正如毛主席在《水调歌头 游泳》中所说“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要说在陇县生活中印象最深的事情,当然是雨夜和同学们一起翻墙去捅下水道了。那是一个雨夜,瓢泼大雨下个不停,看着雨水不断上涨,很快就要淹到我们地势较低的宿舍了。捅开通向北侧陇县体育场的下水道是当务之急。后门钥匙一时找不到,绕过去太远,我和同学们便披着塑料布翻墙而过,可是跳到地上时,我的眼镜却差点找不到了,好在后来没有误事。当然,也有和陇县中学的学生一起打篮球,也差一点动起拳脚的事情。青春就是这样充满血气方刚而又桀骜不驯。

在陇县北坡顶上有个炮台,据说是夏秋之交容易下冰雹,如发现云层异常,便向天空开炮,驱散云层,避免冰雹灾害,虽然并没有亲眼所见,但我确信这是真的。我们也经常爬北坡,甚至还举行过爬坡比赛,结果不算重要,但那种你追我赶奋力争先还有团结一致的集体精神深深影响了我们。

第二次去陇县是在东风镇普乐塬村的冬剪实习。虽然住的是在村委会用木板临时搭成的通铺、吃的是乡亲的派饭,修剪时手冻得通红,但那段时光却是我们实际修剪果树的开始,现在我还有在普乐塬实习时村上赠送的笔记本。

第三次去陇县是因为兄弟在陇县任职。我和领导去宝鸡出差,办完事后,领导先回西安。因惦记着兄弟,我就和宝鸡的兄弟姐妹见完面后,一起到了陇县政府大院。正在开会的兄弟见我们到来,放下手中工作,寻找农校未果,便邀我们去了共同熟悉的北坡。居高临下,看着坡面郁郁葱葱、楼房栉次鳞比,县城早已今非昔比,还有在陇县的同学家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两个班级是在陇县学习生活了一年后搬到宝鸡益门堡校区的。学校宝鸡校区东临川陕公路,西邻清姜河水、南面临山、北面农田,环境不可谓不优美。到了宝鸡,我们住进了楼房宿舍。

印象中在宝鸡校区的时光,除了去教学楼上课、去外面嫁接、修剪、育林实习,只要在学校,每日沿着川陕公路的晨跑是必修项目。学生会会在中途发印有学生会印章的牌子,以此统计各班早操出勤率,有人想抄近道,但总是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失败。现在想想,10000米长跑的确锻炼了我们的身体还有意志,让我们以后做任何事情遇到困难时,“那都不是事儿”。

作为团委的一份子,我参与组织过学校的演讲比赛、卡拉OK大赛、书画联展、运动会、篮球赛等活动。那时,和团委的兄弟姐妹们在朱老师、何老师带领下一起为活动方案讨论到深夜,为活动的准备和开展忙前跑后。当然,318宿舍的兄弟们也曾穿着统一的红背心和别的宿舍比赛篮球,也曾在临考前在教室背书快到天亮,肚子饿了去祸害农民伯伯的西红柿,也曾一起去宝桥俱乐部看过电影,一起去爬过常羊山、拜谒炎帝陵、畅游大散关,一起去宝鸡植物园实习,去马头滩林场实习、一起去人民公园泛舟,甚至在新宝鸡火车站看花展误车,而竟然一站一站走回了学校。说到老师,农校的老师既是良师,又是益友。班主任王老师、高老师、李老师、景老师当然不能忘记。还有杨老师、严老师、何老师、邢老师、雷老师、冯老师、杨老师、焦老师等等,孙老师、冀老师带着我们实习,甚至给我开小灶,正是有了他们的培养,我才有机会来到城市工作。听李老师说,给我们带过课的老师如今多数已经退休,人生无常,原团委朱老师已英年早逝。真是后悔毕业后没有多去看看老师。

第二次回农校竟然是毕业15年之后,宝鸡的兄弟姐妹们组织了同学聚会,我们畅谈别后时光,互诉友情,同学们虽天各一方,但友谊长存。聚会后,我独自又回到了宝鸡市渭滨区益门堡1号。我知道,宝鸡市中专学校唱响“七子之歌”后,农校就不复存在了。透过栏杆校门,可以看到门内常年长着美人蕉的花坛,已经变成了一座飞马雕塑,教学楼没有变,往后还隐隐约约能看见宿舍楼。

第三次回农校是在毕业25年聚会之后。那次聚会是我策划,宝鸡的同学组织的。人到中年,身不由己,加之当时时间接近年底,许多同学事务在身无法参加。相聚一起,回忆起农校时光,总感慨时光飞逝。后来得知,我在聚会上的发言竟然流传到网络,令我意想不到。聚会结束后,我又驱车去了一趟母校旧址,我还是想寻找之前的农校时光。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绕道学校后面的那座桥上,再次眺望我们的教学楼、我们的宿舍、我们的礼堂,我们的操场,秦岭山、清姜河,川陕公路,还有那个早已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当时是冬天,草木萧瑟,忽的感到就像孙悟空回到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寻找须菩提祖师那样的场景,近在咫尺又不能触摸,想见又不能相见,那种无奈和惆怅,有谁能知?

回想在农校的日子,迷茫中伴随着充实。虽然有时忙的不亦乐乎,但总归收获很大。记得一位学长曾经在毕业座谈会上说:“我在农校付出了很多,农校也待我不薄。”是的,应该感谢母校,感谢老师们的教诲和同学们的陪伴及帮助,感谢母校提供机会让我们增长才干。如果说青春如歌,那我觉得农校生活应当是一曲爱的歌,是那样充满深情。

毕业后,闲暇时时不时就想搜索关于农校的信息,因为那里有我的老师、我的同学、还有我的青春时光。去年,许灏学长写了一篇关于母校的文章,据说火遍了农校朋友圈,我也把它发在了我的公众号《文字与生活》上珍藏。此后,不断看到关于母校的消息,不时勾起母校回忆。近日得到宝鸡职业技术学院120年校庆的消息,我觉地应该写一点文字,重提宝鸡农校,纪念逝去的青春。

毕业后,因为地处西安,和宝鸡的兄弟姐妹联系较少,但在我的骨子里,我就是一个农校人,一个宝鸡人。楼下餐馆中,我常去的就是那家吃了二十八年的岐山面馆,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回美味,找回家乡。我想,无论走到哪里,故乡这个烙印一辈子恐怕都无法抹去。

农校时光当然是我人生当中最重要的时光之一,那时的教育和生活影响了我大半辈子。陇县山城的宽厚淳朴、清姜河水的清澈灵动,早已浸润到我的的生命。虽然,宝鸡职业技术学院成立后,世上再无宝鸡农校。但并不影响我们对农校的感激与怀念,尤其是农校和师长、同学于我有恩,我永远不会忘记。看到校友们一个个风生水起,而我却庸庸碌碌,一事无成,只能用拙笔记录一下旧时光,这如昨的岁月,是为纪念。

班级兄弟姐妹的最新信息一点点汇拢过来,那是对母校的汇报、对旧时光的怀念、对青春的敬礼,我要赶紧汇总给李老师,就是现在。

楼下的樱花、腊梅树叶已经部分变黄。有人说秋叶变黄是萧瑟,可我说这五彩斑斓是希望的色彩,是收获的色彩,在收获的季节收获最深的友情。

岁月如昨,生命如歌,青春是其中最绚丽的华章,所有过往和经历都是宝贵财富。世事沧桑,七校合并后,虽然农校现在只成了我们脑海中的一个符号,而我们也人到中年。但我想,作为农校人,无论此刻你在哪里,无论你春风得意抑或人生失意,我想母校永远都会是我们的精神家园,在你成功时为你高兴,在你遭遇挫折时给你慰藉,给你追求美好生活的力量,直到永远永远。